景煜

【剑三策羊】天水绕

“败军之将,还不速速投降!”对面一身狼牙兵服,身形却远不及那些关外士兵健壮的年轻军官举起弓箭指着柳允晗,“这队兵足够让你们葬身此地,全尸不保。”
“小小年纪便懂得叛国,只怕日后狼牙也容不下你。”严赫边是回护柳允晗,边观察周围敌情,以便寻得突破重围的时机。
“那也比即刻便要死的败将来得好!”那小军官立刻调转箭头向严赫射去,柳允晗摁住他的肩,向下一用力,两人双双翻到在地,那支利箭自他们头顶飞过,没入了一个狼牙兵的胸口中。
“快逃。”严赫一个蹬地拉起了柳允晗的手,朝着那士兵倒下留出的空口就跑,两人跑了没多远,前方又有一队狼牙伏兵欲将他们团团围住,柳允晗见情势不妙,大力甩起一股剑气将严赫击出人群,大喊:“别管我!”
话音刚落,便响起道士穿心裂肺的惨叫。
严赫是个上道的,见来不及救人便也没有辜负柳允晗一番牺牲,只身一人回到了大营。
他伤得倒也不重,歇息了一些时日准备再度上阵抢回媳妇时,狼牙差了官家的信使给送来了个包裹,送到看门的小兵那就先走了,还留了句话说非要严将军亲启。
包裹有些沉,包得严严实实,从外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,严赫半是警惕半是好奇地解开外头的布帛。
里面原是柳允晗的首级。
说来也奇怪,柳允晗死后魂魄并未被鬼差带走,反是浑浑噩噩留在人间,遇见阳光也不似其余孤魂般脆弱。
既是如此,倒不如去一趟藏剑山庄。
“兄长…”叶飞烟见捧着自己首级玩得正欢的柳允晗,想起十余年前一个梦,莫名觉着有些恐惧,“你还记得十多年前我来长安找你的那一日么?那个梦…”
柳允晗把自己的头颅重新安回颈项,正视着叶小公子:“记得,烟儿是真灵通。”
叶飞烟瞧了瞧他脖子上一道暗红的细线,又细细审视着他的面庞,兄长这几年操劳,显老得厉害,即便神情轻佻,神采也远不及当年,反倒令人更觉沧桑。
他不着痕迹地抹了抹微湿的眼眶,问道:“你不去找你那相好,怎的找我这个靠不上的弟弟了?”
“找了也没用,他见不着我,”柳允晗踩实了地,在叶飞烟的屋子里转了一圈,“烟儿,你这里有针线没有?”
“......就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。”
叶飞烟看着柳允晗慢悠悠地掏出针线,对着铜镜在自己青灰色的皮肤上一针一线地缝合着头颈,针脚细密,想是熟练活。
“兄长经常替将军缝衣服?”
“那是自然,”柳允晗又一针刺入皮肤,早已干涸凝固的黑血从头颈缝隙间渗了出来,污了雪白的襟口:“战场上资源匮乏,替换的衣服也没有多少件,实在破的不行还得把好几件衣服缝在一起,他果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......”
话至此处,柳允晗似乎想起了些什么,手上动作慢了,看上去有些动摇:
“我这么死了,他就没人照顾了”
“我答应他的事儿,都做不成了。”
“只剩他一个人,贫道实在不放心…”
柳允晗的手失了劲儿,举着针线不停地抖,怎么也扎不准位置,泪水像是没了禁制一般从眼眶中抖落,千般万种自责与悔恨涌上心头,不胜思量。
叶飞烟见他这般模样,又是连着心的骨肉,伸手虚抓了一下他明知抓不住的手,心潮感怀,隐隐透着一些决绝:“兄长不如借用我的身子,去照顾将军,如何?”
“不可......”
不过一笑间,那缕游魂便支离破碎,不知所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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